船员工资高不假,但那活真不是人干的!
普法君在浙江工作时,采访过不少船员,也体验过渔船出海的感觉,说实话,那活儿一年给我50万我都不干,真心干不了……
先说晕船,我自己经历了几次
回答问题之前先介绍一下自己。我是一名远洋海员大管轮,以自己的经历来试着回答这个问题。
首先是工资。海员工资高这个印象应该是还是上个世纪留下来的。那时候海员的工资相对岸上还是有点差距的。但是现在,海员的工资真的不高。尤其是支持级和操作级船员。
当时海员的高薪吸引了大批人进入这个行业。当时海员市场十分火爆。你能想象我们学校轮机和航海专业就业率年年百分百吗?每年的双选会都是一场抢人大战。而像河北远洋这样的国企实在抢不到人在我们宿舍楼下大喊,还有人来我们河北远洋吗?来了就发钱。而政府为了发展航运事业此时允许开设了许许多多的培训机构,降低了这个行业的从业标准,吸引了一大批人进入这个行业。然而08金融危机来了。航运市场持续低迷,市场上大量船拆掉。造成了船员市场过剩。工资一降再降。我10年毕业的时候正好经历了这个过程。印象最深的是,北京鑫裕盛这个外派公司来到我们学校招生的时候感叹,我年年来当孙子,今年终于当一回爷了。那时候我上船实习的时候,机舱四个实习生,除了我其他三个都没有工资,而且还要自己交钱给船东上船实习。
航运市场有个滞后性。就是说当金融危机来临的时候它率先收到冲击,而当危机结束的时候它又是复苏最慢的。这几年岸上的工资一直在涨,各地的最低工资标准都在涨。然而海员的工资确一直在降,直到现在,虽然航运市场已经复苏,然而由于惯性,海员的工资还是没有明显的上涨。这就使得这个行业的吸引力大大降低。
第二个原因就是海员的工作真的很辛苦。比你想象的还要苦。
航行的时候要保养,要值班。大副大管值班时间是上午的4-8点。下了班就休息了吗?你想多了,大副要带领甲板部白班人员包括水手长实习生和水手进行保养工作。大管轮要带领轮机部白班人员包括机工长实习生和机工进行机舱的保养工作。二副二管值班时间是中午的0-4点和夜里的0-4点。这个班最累,值班时间跟正常人的生物钟完全翻过来。我清楚的记得我做机工的时候值了八个月0-4班,每天闹钟闹醒之后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要花十分钟的时间来想想这到底是白天还是夜里。我下船的那天夜里半夜在宾馆的床上醒来准备上班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下船了,可以继续睡,那种幸福的感觉使得我抱着枕头哭了半天。三副三管轮值班时间是8-12点。他们管着船上的救生设备,是PSC检查的重点,压力很大,上午上班下午进行保养工作。
好吧,终于盼到靠港了,可以休息一下了吧?不,你又想多了。各种检查都来了。公司检查,防污染检查,PSC检查,卫生检疫检查,边防检查,船舶内审,外审,年检,阿猫阿狗上来你都得当爷一样伺候着。再加上装卸货,租家量油,上备件,上伙食,设备修理,,加油加水,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感到自己无比重要,每个人好像都需要我帮助,小王你去干这个,小王你到这里来一下,小王你这个是怎么回事?有一次我老婆带着我儿子来看我,由于儿子太小我就让他们在码头上找个宾馆住下等我。结果我愣是忙了二天两夜没有见到他们一面。真的对不起他们啊!
第三压力太大。远洋货船一般价值在亿元以上,再加上至少万吨以上的货物,这么多钱随随便便就给你开出去了?再加上全船几十条人命。每一次工作的时候你想想这些还敢犯错误?我见到过一个机工长洗海底门滤器的时候犯了一个小错误差点把船弄沉了急得要往海里跳被别人抱住的;我见到过大风浪中主机故障停车全船人穿着救生衣不敢睡觉的;我见到过风浪中副机跳电所有人穿着内裤光脚跑到机舱抢修的。
第四社会认同感太低。有句话叫做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请注意我用的是海员这个词,而不是像题目中用的船员。没什么,我们就是尊重大海,深爱大海,我们愿意用大海的儿子这个称呼叫我们,如果可以,请尊重我们这一点点的要求。前面有的回答说我们为了解决生理需求靠港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浴中心。我不否认有这种现象存在,但是去洗浴中心的只有海员吗?那么多人守着老婆不是照样去洗浴中心?我所接触过的海员中,经常找小姐解决生理需求的大概有百分之一。我没有统计过,所以不要拿这个数据来攻击我,在我所接触的海员中有这个行为的非常少。我们是一群禁欲的人,如果你做不到,请不要拿这个来嘲笑我们。也请你尊重我们。
我没有逃离这个行业,并且打算一直做下去。这个行业不能给我成为富人的机会,但是能给我和我的家庭富足的生活。我觉得够了。我始终记得大学辅导员给我们训话的场景,男人就是要与风浪搏斗。或许就是这句话使我一直穿梭在茫茫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