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第一奇人杨度,他的“奇”集中体现在这三点:第一,他是民国史上唯一拥有9重身份的人;第二,他的朋友圈堪称民国最强,强大到可以串成一部民国史。第三,他同时是民国史上最受争议的
杨度的一生不算长,只有56年,但人生的跨度却很大,大到很难评说。
早年的杨度既是帝王术的贤弟子,又是新学才子;东渡日本留学后,既是心忧天下的传统君子,又是固执己见的立宪派号角;归国投到袁世凯阵营后,既是才堪大用的“帝师”,又是投机取巧的政客;袁世凯称帝失败后,既是出世的禅师,又是蛰伏的智者;生命的后期更让人感叹,虽是落魄之人,但在很大程度上却又是拥抱时代的勇者、革命志士。
大概也只有身处清末民初那样风起云涌的时代,一个书生才会有这样波澜起伏的人生。
杨度是湖南人,祖父、伯父都在湘军中服役,务农的生父早死后,他是在伯父家读书、成人的。
十七岁时,杨度以才子之姿考中秀才,十八岁再中举人,但在随后的会试中,他却两次落榜。
两次落榜后,二十一岁的杨度没有一心只读圣贤书,他拜在了王闿运门下,醉心研修帝王术,这对他一生产生了深远影响。
王闿运的门生很多,夏寿田、齐白石等人都是,但真正接过王闿运衣钵并把帝王术付诸实际只有杨度一人。
说杨度是奇人,最传奇之处即在这里,一介书生以帝王术让乱世枭雄袁世凯失了心智——
为什么王闿运没能将帝王术施用在清末豪杰身上,杨度却做到了呢?
这跟他随后的经历有关,王闿运玩的还是老一套,杨度却将他的帝王术糅进了政治新思潮中。
这个政治新思潮就是“君主立宪”。
杨度去日本求学,王闿运虽不同意,但最终还是没能阻止这个志在拨弄天下风云的“贤弟子”。
在日本,杨度虽激情进步,但与其他革命青年不一样,因有帝王术这个文化权谋信仰,对革命他是不赞同的,他崇尚的是有“王”的天下。
虽说和梁启超等人有很多精彩的唱和,但他始终是坚定、或者说是固持己见的“立宪派”。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在立场上针锋相对,但在实际行动上,杨度却又是君子的,孙中山邀他参加同盟会,他拒绝后的说法很能代表他的这个君子做派——吾主君主立宪,吾事成,愿先生助我;先生号召民族革命,先生成,度当尽弃其主张,以助先生。努力国事,斯在今日,勿相妨也。
客观地讲,此时的杨度是心系天下的有为君子,而非后来的帝制罪魁。
从某种意义上,袁世凯称帝在某种程度抹杀了清末民初诸君关于“君主立宪”的积极探索。在咱们粗浅的认识中,因有逆历史潮流的袁世凯称帝,咱们忽略了清末“君主立宪”的进步意义。
事实上,在清末,杨度一度是“宪政”导师,不仅清廷看重他,民间也无异议。
清廷下诏准备立宪,依据就是杨度为出洋五大臣写的宪政考察报告。
毫不夸张地讲,那时的杨度就是颇受瞩目的顶层设计者,朝廷大佬们是要听他授课的。
然而,因为清廷对皇权的依恋,以及袁世凯的野心,本算国家前途道路的君主立宪最终没能实现。
民国建立后,虽然共和政体未必适合当时的中国,但潮流已无更改的可能,说的直白点,受了几千年封建帝王的专制统治,民间再无容纳国家有“君”的现实。
理智地讲,杨度对国家前途命运的思考并不是反动的,落后的,但他忽视了时代潮流。
不管你出于什么样的动机,乃至是良苦用心,一旦逆时代潮流,你就是罪人。
正因为轻视了这一点,随后他和袁世凯一同走进了万劫不复,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怂恿袁世凯称帝的前前后后,杨度再也不是有为君子,他彻头彻尾地变成了无耻且投机的政客。
文人卷入政治,最糟糕即莫过于此,从理想君子堕落成政治婊子!
但杨度这个人奇就奇在,堕落之后他并没有彻底沉沦在历史中,相反在深刻反省后,他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重新站立了起来。
他先是加入了国民党,后又加入了我党,并且在白色恐怖下为革命做了很多事。
他自己两句诗很能概括他这个民国奇人——
他生命的大半程追求的是“圣主开基第一功”,最后一小程追求的却是“男儿报国争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