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韩信胯下受辱是真实事件,因为司马迁《史记》对这个事件有着记载,具体请看下文:《史记-淮阴侯列传》记载:“淮阴屠中少年有侮信者,曰:“若虽长大,好带刀剑,中情怯耳。”众辱之曰:
秦朝末年,彼时祖龙的车驾仍在四处巡游,陈胜吴广等人也还在乡下耕田,刘邦项羽也都在乖乖的做着大秦帝国的黔首,而在烟雨秀丽的淮阴古城,干净交错的石板古街上,我们看到了一个神情落寞形容枯槁的高大男子,背了把剑,负着手四处游逛,有人跟他说话,他也不理,有人当面嘲笑他,他也充耳不闻,什么叫做行尸走肉,这就叫行尸走肉。
此人的名字,叫韩信。他刚在好友、南昌亭长家里蹭饭不成,饿的不行,所以只好四处流浪。
英雄困顿,一至于此矣。无处蹭饭的韩信,就这样在淮阴街头流浪了数天,数天来,他无衣无食,饥寒交迫,却又拉不下面子向人乞讨,他就这样故作清高的闲逛着,面对前路茫茫,找不到心的方向。
淮阴不但没有人可怜他,反而更加讨厌他了。你无业游民、混吃混喝、垃圾烂货跟我们都没关系,但你是烂货居然跑到大街上招摇过市,主动惹人厌,破坏市容市貌,是可忍孰不可忍?
最最可恶的是,这个烂货面黄肌瘦、蓬头垢面,又穿的破破烂烂,如乞丐一般,却居然背了把代表贵族身份的长剑,天天在街上目空一切的摆酷!想来这市集上多少有钱人都没资格佩剑,而这个连肚子都混不饱的烂货居然还好意思佩剑,瞎装时尚人士?叔可忍婶不可忍?
终于,有位“屠中少年”站了出来,做了件大家很想做却不好意思做的事儿,狠狠的修理了这个“烂货”一回。
图:淮阴市碑,当年韩信受封为“淮阴侯”时所立,后原碑年久失修蚀损,今碑为明万历年间重建
这位混社会的屠户叫什么名字,史书没有记载,但很显然他是淮阴一带有名的豪杰,韩信日后也承认了这一点,称他为“壮士”,可见他也并非一个寻常之辈,很有可能是淮阴黑社会“教父”级别的人物(即便如此,作为庶民,他也是没资格配剑的)
史书记载,该“壮士”侮辱韩信的行为非常过分,过分到一个稍有羞耻心的男人都会忍不住拔剑而起的地步。他说:“若虽长大,好带刀剑,中情怯耳。信能死,刺我。不能死,出我胯下!”
意思是说:你不要以为你长的高高大大,还带了把破剑,就可以来装贵族了,告诉你如今大秦没有贵族了,你现在就是个窝囊废!你如果不怕死,就拔剑砍我,如果不敢,就从我裤裆下钻过去!
图:今江苏淮安胯下桥古迹,若干年前,横跨于文渠水上,后来渠水几经变迁, 该处已无桥可寻了。
淮阴街头,立刻围上了一大帮看热闹的看客,中国的大众自古以来最爱围观,无论是杀头、车祸、打架,甚至是夫妻吵嘴,都能引起国人极大的兴趣。
那“黑社会”还在喊,看样子非常起劲:“砍我啊,砍我啊,你来砍我啊胆小鬼!”
而围观的人群之中,竟无一人出来抱不平施援手。看来韩信当真是个天煞孤星孤傲到了极点,淮阴虽大,韩信却看不起任何一人,当然也没有任何一人看得起韩信。他们就像两个世界的物种,无论相处多少年,都完全无法理解对方,不如去做看客。
所以,韩信没有愤怒,没有求饶,也没有让大家评评理,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黑社会,看了很久。
——士可杀不可辱!拔剑,跟他决斗,就算战死,也不能从他胯下爬过去,那样跟一只狗有什么区别。
——不行,我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剑都使不动,如何与人交锋,我会死在他手里的。
——但是我不怕死啊,我这样活着,贫贱不堪,饥寒交迫,穷困潦倒,孤苦伶仃,没房没车,没存款没事业,没亲人没朋友,虽有雄图大志,却看不到一点希望,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就算无法好好活,至少也要努力活,我要活,我要活,活不下去,也要死得慢一点。况且如今虽然没有贵族了,但我自己不能放弃,身为一个贵族,既不能随便放弃自己的佩剑,也不随便拔剑杀人。放弃佩剑是为无礼,随便杀人是为无名,无礼无名,何以为人?徒逞匹夫之勇,又有何益?
——可是我真的要从他那臭烘烘的裤裆下爬过去吗?一个贵族,怎么能钻裤裆呢?那跟狗有什么区别,何况就算是狗,也是会咬人的,难道我连狗都不如吗?
——哈哈,我太看的起我自己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就是连狗都不如吗?我这连狗都不如的处境,能好好的呼吸着就足够了,至于那些所谓的面子与羞耻,说出来不是很可笑吗?
想到这儿,韩信落寞的笑了,他笑着弯下高大的身躯,像条哈巴狗一样,从那少年的两腿间爬了过去,哄笑声瞬间炸开,韩信抬起头,看到了一张张笑得东倒西歪的脸。这些看客们今天看了一场好戏,茶余饭后又增添了不少谈资,这是他们庸碌的生命中难得的乐趣,没有这些,平淡无味的一生该怎么度过好哟!
——笑吧笑吧,你笑我的人生,我笑他的人生,他笑你的人生,人生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究竟是东西还是不是东西?重要?不重要?反正吧,人生,就是时常被别人笑,偶尔笑笑别人,迟早会驾轻就熟的一样东西。人生,就是一场大笑话罢了。
韩信于是开始莫名其妙的放声大笑,他低下了头,继续爬着,从看客中旁若无人的爬了出去,有好事者开始踢他的屁股,他也不管,他就是这么爬着,一直爬到街尾才站起身来,拍拍膝盖,头也不回的走了。也不知那街边的人群之中,有没有他暗恋已久的姑娘呢?
世人皆论:韩信能忍胯下之辱,乃大丈夫能屈能伸,是大智大勇的表现;苏东坡也说:“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然而,在我看来,韩信也就是在绝境下的自暴自弃罢了。世人做出这个结论,是从韩信后面的发迹来往前推他的想法,这是非常不客观的,完全是“以成败论英雄”的主观论调。我们单从当时来看,韩信虽有大志,却看不到一丁点儿成功的希望,压根就没有成为“大丈夫”的可能,又何来“能屈能伸”呢?
一个人受的打击若太大,就会变得消沉,若是消沉得太久,无论多坚强的人也会变得软弱,勇气也必定会消失——韩信甘受胯下之辱,原因就是这么简单。有时候我们不要把问题想的太复杂了,真相往往是很简单的,故作复杂的所谓真相,其实往往都是假象。当然,韩信能在极度消沉之后心气犹存,遇机暴起,这也才是人生的美妙之处:没到最后一刻,永远不知道会有多精彩。
图:今江苏淮安韩信塑像
其实,韩信的这次可耻遭遇,不正是象征着六国没落贵族的可悲末路吗?而韩信宁愿钻胯也要坚守的佩剑,不正是象征着这些没落贵族们,在大秦帝国恐怖的国家机器、以及历史无情的车轮碾压之下,已被践踏如残阳余晖一般的荣光与尊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