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秀才被西安庆炒鱿鱼,是因为犯了不可饶恕的四宗罪。
西门庆要找温秀才“做两篇文章”做成挂轴当贺礼,吴月娘向西门庆告状,说温秀才“把丑出尽了”,西门庆叫来画童儿盘问,画童
温秀才被西安庆炒鱿鱼,是因为犯了不可饶恕的四宗罪。
西门庆要找温秀才“做两篇文章”做成挂轴当贺礼,吴月娘向西门庆告状,说温秀才“把丑出尽了”,西门庆叫来画童儿盘问,画童儿如实回答,一气控告温秀才四宗罪。
一是为满足淫欲而滥施淫威。“他叫小的,要灌醉了小的,干那小营生儿。今日小的害疼,躲出来了,不敢去,他只顾使平安叫,又打小的”,俨然主子西门庆一贯作派。
二是不怀好意打听妻妾隐私,“他常时问爹家中各娘房里的事”。
三是家贼难防,“他又教唆小的偷银器家伙与他”。
四是内奸作祟,“拿爹的书稿儿与倪师父瞧。倪师父又与夏老爹瞧”。这事让西门庆最为恼怒,“怪道前日翟亲家说我机事不密则害成,我想没人,原来是他把我的事透泄与人”,好事差点坏在他的手里。
这四宗罪,西门庆岂能容忍,“这样狗骨秃东西,平白养在家做甚么”。“平白”二字,颇有讲究,道出温秀才在西门府中的实际地位与作用,说穿了就是为西门庆装璜门面,假充斯文:用到他写文的时候极少,陪酒的时候最多,实在是白白养着他。而这一点,早为吴月娘看透,一针见血讽刺挖苦:“你家又没孩子上学,平白招揽个人在家养活,只为写礼帖儿,饶养活着他,还教他弄乾坤儿”。
但如何驱逐,颇有讲究,因为此事不可公开,公开了,对西门庆不好,毕竟也算家丑,岂可外扬?所以就以“要房子堆货,叫温师父转寻房儿便了”。也不说不再用他,而是不让他在家里住,其实就是变相赶走他,言外之意,温秀才岂能听不出? 温秀才做贼心虚,“见画童儿一夜不过来睡,心中省恐”。本来一叫即来,如今打骂也不来,反复叫也不来,难免他不生疑,似是不祥之兆。这“省恐”二字也用得妙,“省”以往所做不仁不义之事,“恐”西门庆若知的后果。
平安告诉他,西门庆让他“别寻房子”,这才感到大事不妙,“大惊失色,就知画童儿有甚话说”。这个“有甚话说”,让温秀才益加不安,因为画童儿知道他的坏事太多,只要西门庆严加审问,全会一五一十说出来。事已至此,本应识相而退,可他偏不识相,抱着侥幸心理,想与西门庆面谈,以求收回成命,他想不到画童儿揭露他的四宗罪有多严重。 温秀才郑重其事“穿上衣巾,要见西门庆说话”,还想据理力争,不愿就这样轻而易举放弃这个肥缺,益见人品的低劣。他的确从西门府得到的太多,“富贵闲人”一个,有好吃好喝的,又有油水可捞,还能得行苟且之事,这样的美差哪里去找?哪里想到平安只一句“俺爹往衙门中云了,还未来哩”就将他挡了回去。其实就是明白告诉他,西门庆不愿再见到他,他的最好选择就是尽快滚蛋,否则后果很严重。
温秀才还是不罢休,他以为大不了就只画童一件事,否则,西门庆不会对他这样温和地下逐客令。他要讨个说法,甚至可能以为平安是假传圣旨,他相信自己能让西门庆回心转意。待西门庆“比及来,这温秀才又衣巾过来伺候”,这一次,不仅穿戴整齐,打扮得人模人样,还“具了一篇长柬”,柬上写了什么,不得而知,但一“长”字,足见其郑重。不过那西门庆是个只认得几个字样的半文盲,写得越长,越让他发烦生厌,适得其反。更可怜的是,这苦心经营出来的长柬“递与琴童儿”,琴童儿却“不敢接”,说西门庆已“歇去了,俺每不敢禀”。两个“不敢”,见出西门庆已严辞交代过,对温秀才绝对封杀。
话说到这里,温秀才再笨再抱幻想,也能“省恐”西门庆刻意“疏远他”一定是画童彻底揭空了他的老底,再无回转余地,只能“移家小往旧处住去了”。 西门庆做事手段辣绝,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