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军的父母生长在一个并不富裕的小山村里,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春风的沐浴下,人们的思想都得到了很大的改变。特别是年轻人,摒弃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传统,开始
孙建军的父母生长在一个并不富裕的小山村里,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春风的沐浴下,人们的思想都得到了很大的改变。特别是年轻人,摒弃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传统,开始谈起了自由恋爱。
孙建军的父母孙立国和她妈妈康秀梅,也赶上了这波新浪潮,谈起了她们所谓的“自由恋爱”,可这样的爱情,并没得到父母的支持和认可,两人为了他们的亲事烦得焦头烂额。
无论前面的路有多艰难,我誓死捍卫自己的爱情,没有任何人和事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就算粉身碎骨,我孙立国今生也非你康秀梅不娶。这是立国为他们之间的爱情立下的誓言,当然康秀梅心里也是同样这么想的。
又是一天,碧空万里,夕阳西下,两人相约在她们经常约会的地方,孙立国和秀梅坐在刚堆的稻草堆旁,一起看着落霞满天飞。
“我都25了,你爹娘那里到底行不行得通啊?”孙立国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看着天边的日落,话里带着些许着急。
秀梅把手中一根稻草折了又折,表情有些无奈,“阿爹说了,如果我非要和你在一起,他就把我扫地出门,就当没我这个女儿。”
立国听后,沉默了好久,许久才吞吞吐吐地挤出一句,“要不……我们私奔?”
“私奔?”秀梅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他狠狠地点了点头,“不,绝对不行,你爹娘就你这一根儿子,我们走了谁来照顾她们,这种大不孝的事,做不得。”
康秀梅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起话来也有些激动。虽说立国还有个已经出嫁的姐姐,但在那个年代,这传宗接代的事和女儿好像都扯不上多大关系。
“那你说怎么办?”
这时负责帮她们放哨的唐博艺,从草堆后窜出来,“你们倒是说完没有?再晚渔船都收了,就只能游着回去了。”
唐博艺,孙立国,康秀梅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唐博艺和孙立国是同村的,而秀梅是邻村的。说是邻村,其实就隔着一条大河。
河中本是有座石桥的,可夏天雨水多,石桥被埋在了河水之下,等到冬天河水回落,石桥才会浮出水面,唐博艺口中的游回去就是说的此。
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直挺好,其实唐博艺也喜欢康秀梅的,但秀梅心里打小就只有孙立国,于是他对秀梅的爱,就成了单相思,只能默默的放在心里。
“那你们先回去吧!我们改天再见。”秀梅拉起还坐在地上,不肯起身的孙立国,推着他,让他快些过河,眼看天就快黑下来了。
唐博艺连拖带拽,孙立国才依依不舍地迈步,“走吧!走吧!别看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康秀梅目送他俩走远,拍了拍裤子上的杂草,才独自走回家,一路都在和收工回家的同乡们打招呼问好,看样子人缘不算太差。
一到自家的院门口,就听到她娘哭天喊地的声音,她赶忙推开院门,朝屋里跑去。“阿娘,出什么事了?”
哥哥康发达躺在床上,腿上夹着夹板,她娘满脸泪痕,她爹也愁容满面。
看到秀梅进门,她爹暴跳如雷,“你还知道回来呐!”她爹顺手拿起墙角的高粱扫帚,一扫帚打在她身上,她爹举起扫帚还想再打,她肯定得躲啊!
“一天到晚人影也见不到,是不是又去和那混小子私会去了,我打死你这个白眼狼。”她爹上气不接下气的,一边追一边骂。
“阿爹,我就不明白了,立国人又长得俊,又勤快,你为什么就不同意我和他的亲事呢?”秀梅向她爹叫屈。
“长得俊能当饭吃啊?穷得跟鬼一样。除非我和你阿娘死了,否则你休想嫁给那混小子。”
父母都这么说了,秀梅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
“阿爹,你就别再追我了,小心把你的腰闪了,我哥到底怎么了?”
听到秀梅这样问,她爹才停下了脚步,“你哥上山砍柴把腿摔断了,医生说了,就算好了,以后走路也会一瘸一拐的。”她爹说着说着眼泪都快挤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康秀梅也难过得想哭,她家就哥这一个男丁,家里穷本就不好娶亲,好不容易才说到的亲事,怕是又要飞了。
第二日,她爹就把家里唯一的老水牛牵去卖了,才勉强凑够给康发达治腿的钱。对本就一贫如洗的康家而言,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啊!
几日后的一个早晨,一家人刚吃过早饭,秀梅正准备收拾碗筷,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苏葵,苏葵,在家吗?”
秀梅她娘赶紧跑出门去,像是迎接大罗神仙一般,“是黄幺娘啊!快坐,坐。”
她娘苏葵把黄幺娘引到院里的石桌前坐下,“秀梅,快给黄婆婆倒杯热水来,多加点白糖,再把……”
“行了,就别忙活了,我不是来喝水的,听说你家孙发达把腿摔断了,老柳家说想退了这么亲事。”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婆子,说起话来倒不含糊,一来就开门见山。
哎!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孙家和柳家还隔了好几个村呢,柳家却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不是,黄幺娘,你得帮我们家发达说说好话,他的腿没事,躺个个把月就会好的。我家发达都30了,好不容易托你的福,才说成这么亲事,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再帮忙圆圆?”苏葵拉着她的手,哀求着,已经热泪盈眶,风轻轻一吹怕眼泪就能啪啪地落下来。
这时秀梅从屋里端了水和花生出来,“黄婆婆你喝水,吃花生。”
黄幺娘端起热水喝了一口,剥了颗花生放进嘴里,秀梅和她娘苏葵眼巴巴地看着她,盼着她赶紧开口说话。
“你就别骗我了,人家柳家已经找人打听了,以后你家发达就是个瘸子,那可是残疾啊!你也别怪人家无情。”
听黄幺娘的话,苏葵心里认定,此事怕是没戏了。立马泪眼婆娑,泣不成声。
“阿娘,阿娘……”
秀梅想劝她娘,世上又不是只有他柳家有姑娘,这种落井下石的亲家,我们康家不结也罢。
还没等她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黄幺娘就开口了,“不过嘛!柳家说了,只要能给盖三间砖房作为新房,再备上500块彩礼,这门亲事他们就不退了。”
“什么?”苏葵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对她们这样的家庭而言,就是把她们老两口卖了,也拿不出来啊!
秀梅端起桌上的花生,拉着她娘的胳膊往屋里拽,“走,阿娘,我们回屋,这亲我们还真不稀罕。黄婆婆若没别的事你也请回吧!”
黄幺娘准备抓花生的手落了个空,她尴尬地缩回手,咽了一口口水,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秀梅和她娘刚转身,就和从屋里出来的她爹撞了个头碰头,她爹怒眼瞪着她,她心里想,怕是她爹听见刚刚她们的谈话了。秀梅低头避开她爹那凶神恶煞的眼睛,继续拉着她娘往屋里去,她娘或是还没回过神来,失魂落魄地跟她进了屋。
黄幺娘喝掉桌上剩下的半杯水,起身嘀咕着准备离开,“小丫头片子,还挺厉害的,真是得好心当做驴肝肺,这一大早的,本想蹭个早饭吃,看来是白来一趟。”
“黄幺娘,麻烦你给柳家带个信,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了,还没吃早饭吧?这里有两个馒头,你拿去垫垫底。”她爹笑着叫住黄幺娘。
黄幺娘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脸皮也皱到了一起,活脱脱一副笑着的木乃伊的脸。“要得,要得,到时候钱可不能少哦?”
她爹笑着点头,黄幺娘才满足地离开。
看到黄幺娘出了门,他立马收起难看的笑脸,表情变得有些狰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低头沉思良久,他进屋拿了两瓶二锅头,行色匆匆地出了门。
等到太阳落山,他才提着大包小包东西回来,嘴里哼着小调,好心情溢于言表,和早晨那副尊荣比简直判若两人。
“阿爹,你去哪里了?中午饭也不回来吃?”秀梅关心地问到。
“怎么的,老子去哪里,还要跟你这个当女儿的汇报不成,闪开。”本刚刚还笑容满面的,怎一见到秀梅就像见了瘟神一般,没半点好脸色。
秀梅识趣地闪开,她爹脾气不好,再加上秀梅是扔在路边都没人要的丫头片子,重男轻女的他,从小就没给过秀梅好脸色,秀梅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待遇。
她爹把东西往桌上一搁,从一个袋子里找出一套大红的衣服,“秀梅,过来。”
在家里一向随叫随到的她,赶紧从门口的石凳上站起来,应着声进了屋。
她爹把衣服扔到她手里,“给你买的新衣服,拿进去试试,看看合不合适?”
新衣服?秀梅已经两年没添过新衣服了,她高兴地抱着衣服应着进了自己屋里。
苏葵疑惑地翻看了桌上的东西,还没等她问出口,她爹从兜里掏出两叠钱,交到她手里,“这里是2000块,你拿去给老柳家,等发达腿好了,就赶快把婚事办了。”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可别干什么犯法的事啊?”
“什么犯法的事?这都是你的功劳,真没想到我们家秀梅这么值钱,哎!早知道就多要点了……”他不停地拍打着脑门,一副后悔不已的样子。
苏葵听到这,手一松钱滑到了地上,“你把秀梅卖了?!怎么也是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这个没良心的……”她一边谩骂着,一边撕打着他。
她爹抬着手挡着,并且说道:“你小点声,别让秀梅听到了。”
秀梅换好衣服,在镜子前照了又照,衣服很普通,但穿在她身上就是特别的好看,她对着镜子仔细欣赏着,许久才发现不对劲,这明明就是喜服啊!这么大红大紫的,衣服上还用黄线绣着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