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才华早露,未必是好事。
王闿运是湘潭才子,二十六岁即高中举人,在湘人中很有声誉。那一时期,他曾周旋于湘军诸位大佬之间,受过曾国藩的厚待,但因为生性高傲,言谈甚狂,在曾国藩
晚清狂人王闿运,一个能让曾国藩彻夜失眠的人,一个敢嘲笑民国总统的人,一个幽默风趣嬉笑怒骂的人。
王闿运是读书种子,湘潭名士,文章、诗词、经学无所不通。王闿运25岁考上举人,后虽科场不顺,但文名远播。他先后结交了湘中第一儒将曾国藩、朝中第一大臣肃顺、蜀中第一总督丁宝桢,他不过一介书生,却得到了这些人深厚的交情。肃顺被慈禧太后凌迟处死后,人们纷纷与他划清界线,独王闿运记得恩情,放言:“人诋逆臣,我自府主。”人人骂肃顺是逆臣,我却认他为府主。冒着杀头的危险为朋友说话,书生意气溢于言表,忠肝义胆也溢于言表。
“帝王学”是王闿运的独门绝学,他也以此学游说于晚清官场,成名于庙堂江湖。按照曾国藩研究专家唐浩的说法,所谓帝王之学,“其中最重要的内容有帝王如何驾驭臣下,权臣如何挟帝王以令群僚,野心家如何窥伺方向,选择有利时机,网络亲信,笼络人心,从帝王手中夺取最高权力,自己做九五之尊。”王闿运曾凭他的这手独门绝学,让权臣曾国藩彻夜失眠。
据曾国藩在日记中透露,从1860年6月初到8月中旬的两个朋多间,王闿运曾到驻扎在安徽祁门的湘军大本营,与时任湘军大帅、两江总督的曾国藩有过14次绝密深谈,曾国藩在7月16日的日记中写道:“傍夕与王壬秋(王闿运字壬秋)久谈,夜不成寐。”一个布衣书生的一席谈,为何竟让这位朝廷重臣“夜不成寐”呢?自是惊天大事,如宋朝那位秀才向成都知府鼓动的:“把断剑门烧栈道,西川别是一乾坤”,乃定国安邦之计、城头变幻大王旗之策。
王闿运果然在游说手握重兵的曾国藩谋求自用,建议他佯攻太平军,慢下战争的节奏,形成清政府、太平军和湘军三足鼎立之势。清朝早已腐朽,太平军眼光短浅,而湘军如日中天,坐山观虎,待时而动,最后收拾旧山河,这天下改姓爱而姓曾,不是没有可能。
这番密谈,一定说动了曾国藩的雄心,否则不会面对一个书生的口若悬河而“夜不成寐”。然而,面对这扬名千古或遗臭万年的抉择,熟谙儒家忠君之学和中庸之道的曾国藩,却不愿意将身家性命作孤注一掷,他有他的为人准则和处世哲学,他宁愿做一个委曲求全的忠烈侯,也不愿意成为一个鱼死网破的篡位帝。王闿运想做帝王师,不过,没碰到对象,他满心遗憾地离开了湘军大营,当时的脸上,一定满是沮丧和失望。他晚年曾自作挽联说:“春秋表仅成,正赖佳儿学诗礼;纵横志不就,空留高咏满江山”,便是这种失望的真实写照。
民国建立,除了男人剪掉辫子、女人放了双足、城头换了旗帜,其他几无变化。王闿运大失所望,为总统府作了一副对联,上联“民犹是也,国犹是也”;下联“总而言之,统而言之”;横批“旁观者清”。意在讽刺总统只是换了头衔而已。
此联作成,道路流布,一时成为名联,后来,章太炎一时兴起,将此联改为“民犹是也,国犹是也,何分南北?总而言之,统而言之,不是东西!”意为民国总统,不是东西。加深了这种讽刺和嬉笑怒骂的痛快劲!